“他是一名记者
他深怀良知、满腔正义
他只身冒险夜探按摩房
他乔装智探“地下国务院”
他首家卧底揭开传销黑幕
他颠覆了某县几乎所有的高官
他被媒体称之为反腐记者
他被百姓称之为正义青天
有人许给他副县长
有人一次向他行贿20万
有人要炸他的家
有人在他家阳台上射入一 颗子弹……”
上述这段文字,是2005年,时任中新社河南分社总编吴杨,在中国新闻网上发表的专访报道《胡震杰:用良知记录真相》中的一段。
在当时的媒体圈,胡震杰无疑是神一般的存在,一方面是他的重量级报道,几乎每天都会出现在公众面前,其中不少报道都轰动全国。一方面是电视、报纸对他的个人专访、专题报道纷至沓来,让其“良知记者”的形象深入人心,甚至就连主管全国新闻界的国家新闻出版署副署长,都赞誉他为“另类记者”,更是让胡震杰声名远震。
然而20年后的今天,无论是他的报道,还是关于他的踪迹,似乎突然从公众的面前消失了,那么这位媒体界传奇人物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
1月 22日,豫观在郑州润达商务大厦见到了资深媒体人胡震杰。
豫观: 在对您专访之前,我已询问过很多媒体界人士,不管是年纪大的媒体人,还是年纪轻的媒体人,都对您非常佩服,非常敬仰,媒体界领导更是对您欣赏有加,用现在的流行语说就是“零差评”,您知道这些吗?
胡震杰:是吗?我还真不知道这些,我一直以为我写了那么多的监督报道,断了许多人的仕途和财路,每天不知道多少人在恨我。
豫观: 您为什么选择一直做监督报道哪?甚至当年国家新闻出版署主管的杂志——《传媒》在评选全国16件舆论监督大案时,您一个人就有两篇监督报道入选。
胡震杰:这个大家可能有些误会了,第一,我是14岁从中牟农村来到郑州,在老家种地、务农就不说了,大家都可以想象得到,到郑州后,烧过锅炉、看过澡堂、把过大门、做过无线电修理铺小工,要知道那个时候我才十几岁,还是个孩子,所以具体的就不说了,一说都是泪。老百姓的痛苦和心声,我是感同身受,因此维护老百姓的切身利益是我的初衷。
第二,因为在我的职业生涯里,做的最多的就是调查记者和法治记者,所以舆论监督和大案报道是我的职责,当然,这也是我自己的选择。
《大河报》首任总编王继兴为胡震杰题诗
豫观: 您做过那么多的监督报道,也报道了那么多的大案要案,这其中那些是您最难忘的?
胡震杰:我知道只要一提到舆论监督,许多人马上就会想到那几篇深入人心、影响巨大的,其实我不这么认为。比如我之前出版的两本书《良知与真相》和《历程》中,大概写了有近200个新闻事件,其中的大事件虽然让人记忆深刻,但一些大家以为不太重大的事件,其实对当事人来说,可能改变和影响他们一生,这同样让我无法忘却。
豫观: 那您除了舆论监督,有没有做过其他类型的报道哪?
胡震杰: 其实所谓的监督报道只是我报道中的一部分,你想我这么多年了,除了调查记者、法治记者外,我还做过多年经济记者、公益记者,写过无数经济新闻、公益新闻,这其中不少还都获得过大奖哪,只是这类报道大家都记不住,就记住那些监督报道了。
《中国青年报》整版报道胡震杰
豫观: 现在大家已经基本看不到您的报道了,您是已经离开新闻行业了么?
胡震杰: 首先还是刚才我所说的,因为工作单位变动,我后期舆论监督和大要案少了,做的基本都是经济新闻和公益新闻,这类报道大家都不会太在意;二是年纪大了,心有余而力不足,也真跑不动了,除了偶尔帮朋友写点东西,新闻类的稿子的确很少写了。
《民主与法制》头版头条报道胡震杰
豫观: 您现在主要做什么哪?
胡震杰: 这个大家从我的微信朋友圈、头条号、抖音号上都可以看得出,我现在是真正的采菊东篱、马放南山了,每年的大部门时间都在全国各地旅游,其他时间一部分回老家,其实回老家也没有具体事,就是走走,看看,就觉得亲切、踏实,毕竟这是生我养我的地方;一部分就是在院子里种花、种菜,每天都在鸟鸣和花香里醒来,吃的都是自己种的真正无公害蔬菜。有时候就是静静的躺在院子里,喝着茶,吹着风,晒着太阳,呆呆地,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
重庆电视台专访胡震杰
豫观: 大家都说您现在是名利双收,躺平了也躺赢了,您自己觉得哪?
胡震杰: 首先是如何看待名,其实所谓名人也就是个人名,你看我在20多岁时,那时郑州的街头都有报摊,那时候几乎每天,报摊上摆的报刊杂志上都有我写的报道,而且大部分都是很有分量的报道,刚开始很兴奋,但天天如此,也就无所谓了。
胡震杰成为《河南经济报》封面人物
也正因为发稿子多了,1996年河南电视台就给我做了期电视人物专访,那时我才26岁。还有2009年,中国青年报对我进行了一个整版的报道,这些影响都太大了,大到超出了我的想象。现在许多人还说,如果那时象现在一样,有这么多网络媒体平台的话,我肯定是个超级大网红。但现在你看,过去了不也就过去了吗,人不能活在过往里,时间会冲淡一切。
河南电视台为26岁的胡震杰做人物专访
你看我做了这么多年新闻,从分类上讲,基本各个领域的新闻都做过了,从位置上说,记者、主任记者、记者站站长、主编、总编也都做了,稿子也写了近千万字。
但这些都是工作需要,是一个记者的应尽的责任。做出些成绩、有些成就,是必须的、也是应该的,如果没有,反倒就是失职,就是失败。
至于利,我要说我没钱,估计很多人不信,但其实我对钱既没太多概念,也没太多欲望。就如同我住宾馆,几千块一晚我住,几十块的我也住。有一年去一个偏远山村里采访,正采访时,突然下起了大雪,大雪把山路封了,出不去了。就只能住在一个小招待所里,住宿费每晚十块,一个房间六张床,就我一个人,还没有空调,晚上冻的,只能把六床被子全放到我床上,铺三层、盖三层御寒。
还有饭,这么多年高档饭也吃过,但现在觉得,最好吃的还是家里熬的小米红薯粥,炒点青菜,比什么都好。
法治中国专访胡震杰
豫观: 我注意到,无论是QQ、微信还是头条上,您用的昵称都是“雨树传说”,而且从开始到现在都没变过,“雨树传说”是有什么寓意吗?
胡震杰: 寓意当然有,但在这里就不说了,就像我在昵称备注里说的,“雨树的世界无人解懂”,所以大家就只当它是个传说吧。
虽然,胡震杰现在看来似乎什么都无所谓,似乎真的像是采菊东篱、马放南山了,悠哉悠哉,好像真的把自己活成了一个就像他网名里所说的传说。
但是,我们还是在他的微信朋友圈发的2025新年寄语里,隐隐约约看出了他潜藏心底的东西。但愿他依然心里有火,眼里有光。(陈建华 陈梦珂)

豫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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