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轻触电灯开关,

光明瞬间蔓延。

从新石器时代的火把到汉代的鎏金宫灯,

从简单的陶豆到栩栩如生的动物形灯具,

灯的照明功能被升华为艺术表达。

一盏灯的演变史,

恰是一部浓缩的中华文明进步史。

萌熊顶灯,镇守阴阳

河南博物院馆藏文物绿釉熊顶陶灯,

是汉代动物形灯具的经典代表。

绿釉熊顶陶灯,东汉,高38厘米,盘径17厘米,底径19厘米,河南博物院藏

它以红陶为胎,模制成型,

结构清晰分为三部分:

上部是敞口平底盘,

用于盛放油脂与灯芯;

中部为竹节状圆柱;

底部则是一只蹲坐姿态的熊形座。

熊的双肢撑膝,

臀部稳坐于喇叭形底座,

头颅与脊背托起灯柱,

通体覆盖的绿釉因岁月侵蚀泛出银斑。

绿釉熊顶陶灯

这盏灯的“萌态”之下,

藏着汉代人的生死观与艺术追求。

《周礼》曾记载方相氏披熊皮驱疫,

《山海经》中熊以圣王墓葬守护兽的身份出现,

熊的形象在汉代艺术的含义也是护卫辟邪。

绿釉熊顶陶灯将熊置于支撑结构的关键位置,

熊的凶猛被转化为守护之力,

镇守着逝者的世界。

绿釉陶熊灯,魏晋,青海省博物馆藏

这种设计并不少见——

青海大通出土的魏晋绿釉陶熊灯、

浙江省博物馆的东汉黑釉熊形灯等,

均以熊为灯柱核心,

甚至刻画小熊“嗷嗷待哺”的温情场景,

使神兽亦具人间烟火气。

黑釉熊形灯,东汉,浙江省博物馆藏

灯具的“祖先”是食器

火把是人类最早的照明工具,

燧人氏“钻燧取火”开启光明纪元,

后人又利用油脂,

或做蜡烛、或制成油灯,

于是就产生了灯具。

最早出现照明器具名称,

是在战国时期。

《说文解字》书影

《楚辞·招魂》载:

“兰膏明烛,华镫错些。”

“镫”就是后来“灯”字的起源。

而“镫”的字形源于“豆”——

这种高足盘状器皿,

在商周时期是用于宴饮的食器。

据《尔雅·释器》:

“瓦豆谓之登。”

可见陶豆是最早灯具的雏形。

战国灯具大多在王室贵族墓葬中出土,

是墓主人生前的实用器皿。

长信宫灯,西汉,河北博物院藏

到了汉代,灯具迎来艺术爆发,

汉代中山靖王刘胜之妻窦绾墓出土的长信宫灯,

堪称“黑科技”鼻祖。

宫女持灯的造型暗藏导烟管道,

燃烧的烟尘通过手臂导入体内清水,

从而实现了“无烟照明”。

由于两汉盛行“事死如事生”的丧葬观念,

灯具也就成了常见随葬品。

汉代人的瑞兽吉祥灯

汉代灯具最令人惊叹的,

莫过于对动物形象的极致演绎。

除熊形外,

乌龟、朱雀、羚羊等瑞兽纷纷化身灯具,

彰显着古人对长生、祥瑞的渴求。

彩绘陶百花灯,东汉,洛阳博物馆藏

彩绘陶百花灯——

92厘米的巨型陶灯如微观宇宙:

朱雀栖顶,

羽人端坐于灯枝,

下有收翅的蝉,

一旁有蜿蜒伫立的翼龙,

底座上还分布着兔、鹿、羊、狼、虎等,

构建起一座仙山乐园。

铜羊尊灯,西汉,河北博物院藏

铜羊尊灯——

以活钮设计实现“一物两用”:

羊背翻折成灯盘,腹腔储油,

既实用又暗含“吉祥(羊)如意”的彩头。

黄釉龟座陶灯,西汉,河南博物院藏

黄釉龟座陶灯——

老龟昂首爬行,

龟甲纹饰清晰如刻,

龟在汉代是“四灵”之一,

寄托了人们对长寿的向往。

时人相信,

幽冥世界“凉风惨怵”,

需使用灯具驱散黑暗。

就这样,

一盏陶灯,一豆烛光,

在明暗交界处,  

照亮了汉代人心中的彼岸宇宙。


编辑:许怡童
统筹:梁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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