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事外卖员3年多,35岁的洪成木的眼睛就像一个被固定在电瓶车上的监控摄像头,习惯性地朝路上行为举止怪异的人打量。
洪成木上一份工作是在电子厂。他过着枯燥的工厂生活,日复一日面对着车间流水线,上下班同样的路他走了无数遍,看新闻是他枯燥生活的消遣方式。那时的洪成木就对媒体发布的本地走失信息很是在意,经常把走失的信息转发到朋友圈。
他的好友很好奇地问他为什么总是转发这种内容,“我觉得也没什么亏损,能帮一下就帮一下嘛,就慢慢养成了这种习惯。”洪成木告诉正观新闻记者。
2018年,洪成木改行做了全职外卖员。工作自由,踏实就能挣钱,这两点符合他的要求。当时的他或许没想到,当他把留意寻人启事的习惯和外卖员这份走街串巷的工作结合起来,将会发生什么。
外卖员是一个辛苦的工作,除了凌晨和上午,一天都是高峰期。早上订单少,他经常早上抽闲暇功夫,打开媒体平台的寻人本地栏,将每一个走失者的模样和细节录入脑海。截至2021年底,他帮助40名走失者回家。
2021年6月17日,正观新闻记者曾报道过洪成木,《外卖员化身“寻人超人” 3年帮助36个走失者回家》。临近年底,如今他的生活有没有什么新变化?2022年1月2日,洪成木接受了正观新闻记者对他的年终回访。
正观新闻:最近有没有印象深刻的事情?
洪成木:今年冬天到来的时候,我再也没见过那个接触很久的流浪者,我也不想找他了。
他三年前就到泉州市一个菜市场流浪,后来菜市场拆迁,来到我们这边。他有时候捡些垃圾,有些钱去买酒喝,整天在街上游荡,夏天的时候,就睡在马路上,我有时给他带些吃的,冬天的时候,我就再也没见过他。
他姓江,50岁左右,江西上饶人,他家有好几个兄弟。今年8月份,我帮他找到了他的家人,听他的侄儿子讲,他出来打了十几年工,父母都70多岁了,他恨当年他父母没给他钱讨老婆。
最终他的家人也没有来接他,他的家人考虑把他接回去负担比较大,希望政府能救助他。我联系到我们这边的救助站,救助站的工作人员说一定要本人点头同意才能把他送到救助站去,但是江某大部分时间都是不清醒的状态,他也没同意。
他不见后,我曾经发布抖音寻找他,有人留言说他骚扰女性,我也不敢在找他了,如果把他找回来,我怕我成了我们镇子的罪人。
正观新闻:在寻找走失者过程中,遇到过什么困难吗?
洪成木:现在很多走失者精神不太正常,他们很难说出“我同意救助”。
救助不能强制收留,除了安某,今年10月份帮助一个38岁的流浪男子回家也是这种情况。2013年,母亲带着他和他的弟弟在厦门打工,他和母亲大吵一场,摔了家中的家具,就离家出走了。那个流浪者也是不能说出“我同意救助”,他们就不能送到救助站进行救助。
正观新闻:明年有什么打算?
洪成木:新的一年我还是继续送外卖,继续留意身边的走失者,也希望有更多的人加入寻人行列。
全国救助站还有2万5千人左右没有回家,而全国正在找人的寻人启事达到几十万条,寻人每天都在发生。
刚开始时,我只关注泉州的寻人启事,后来看到头条寻人项目组发布的全国寻人启事,能感觉到走失者家属很无助,走失者肯定从无数人经过,大家却不知道他(她)是一位需要帮助的走失者,这世界从不缺少善意,只是缺少一次提示。
我想呼吁大家关注身边的走失者,有时候走失者刚好就在我们身边!另外我也在想,要是全国的外卖小哥、快递小哥能够像我一样关注头条寻人、关注当地的寻人启事,利用走街串巷的特点,去留意帮助身边走失者回家,那该有多好啊,如果这一愿望实现的话,那么全国的走失者都可以第一时间回家了。而我这两年多的寻人成功,已经可以证明这方法可行的。
记者手记
2021年12月31日,这是我从事记者的第274天,这个职业也让我倾听了104个人的故事。
他们有的漫山遍野寻找陨石,有的为父追凶23载,有的执着寻人看他人家庭团聚,有的双目失明踏上艰辛考研路……
写特稿就像是给他们的人生拍一部电影,从他们的人生轨迹中,切割出变与不变的东西,从关键的场中,拨开云雾,探查背后的原因。
在记录的过程中,我也在慢慢沉淀学习。这274天里,我不断琢磨特稿的选题的标准和写作,总结其中的规律并验证。到了年底,自己猛地回头看以前的稿子,能看到自己的变化,这确实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统筹:石闯
编辑:孙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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