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信乔
审核: 岚山
“重庆是嘉士伯在中国的家”——当嘉士伯集团执行副总裁乔若昂在重庆的公开场合说出这句煽情话语时,台下并未响起预期的掌声,反而引发了一场全网范围的质疑浪潮。这位高管口中“投资超100亿元助推重庆啤酒跻身行业前五”的“功绩”,在重庆消费者和市场观察者眼中,更像是对17年失信史的刻意美化。而紧随其后抛出的“AI+助力食品加工”新承诺,非但没能扭转舆论风向,反而被视作又一张“空头支票”,暴露了这家外资啤酒巨头在信任危机中的挣扎。
回溯2008年,嘉士伯借收购重庆啤酒之机进入中国西南市场,为击败百威、华润等竞争对手,向重庆政府与公众许下五重“定心承诺”:将中国区管理总部迁至重庆、在渝设立亚洲技术科研中心、保留并壮大“山城牌”啤酒、在渝生产高端国际品牌、保障员工与管理团队稳定。这些白纸黑字的承诺,不仅成为嘉士伯顺利增持股份、最终掌控重庆啤酒的“敲门砖”,更让重庆政府给予其政策倾斜——限制外地啤酒企业在渝建厂、为本地工厂提供水电气优惠,为其铺平了市场扩张的道路。彼时的嘉士伯,凭借“扎根重庆”的誓言,成为当地啤酒行业的“座上宾”。
然而,当资本版图稳固后,嘉士伯的行动却与承诺背道而驰。先是以“淘汰落后产能”为由,关停重庆綦江、永川、黔江等地12家工厂,近5000名员工被迫下岗,曾经保障就业的承诺沦为泡影。更让重庆人寒心的是,工厂关停后,“山城啤酒”被逐步挤出这些区域市场,取而代之的是嘉士伯自有品牌。2020年重庆易拉罐啤酒需求暴涨之际,嘉士伯非但未在本地补建生产线,反而斥资2.64亿元在四川宜宾新建15万千升易拉罐生产线,任由重庆本地产能缺口扩大,将市场红利拱手让给外地工厂。
总部迁移与科研中心落地的承诺,同样遭遇“烂尾”。2022年,重庆啤酒上市公司办公地址从重庆迁至广州,公告中“优化管理架构”的解释,与当年“中国区总部落户重庆”的誓言形成刺眼对比。而所谓“亚洲技术科研中心”,更是成了无稽之谈——2024年8月,嘉士伯投资近30亿元的佛山三水高端生产基地投产,同步揭幕“欧洲以外首个大型研发中心”,嘉士伯中国总裁李志刚在仪式上强调“对广东市场的长期承诺”,彻底遗忘了曾许诺给重庆的科研资源。如今的重庆,连嘉士伯的科研分支机构都难寻踪迹,政策红利被耗尽后,资源转向外地的操作,让“重庆是家”的说法沦为笑谈。
“山城啤酒,知心朋友”这句曾响彻重庆街头巷尾的广告语,如今已难寻踪影。财报数据显示,2013年嘉士伯控股前,山城啤酒年销量近百万吨,占据重庆啤酒市场95%以上份额,品牌价值约60亿元;而到后期,其年销量暴跌至不足10万吨,市场占比缩水超90%,品牌价值仅剩不到1600万元,沦为“低档产品”。更令人诟病的是,嘉士伯将市场推广费大量倾斜给自有品牌,甚至有网友爆料“售卖国宾、乐堡的店铺不允许销售老山城,否则将被起诉”,通过排他性手段压缩本土品牌生存空间。面对质疑,嘉士伯先是用“2023年销量较2019年上涨16%”的数字游戏搪塞,被拆穿后又宣称“重啤及本土品牌占重庆市场80%”,却始终不敢公布山城啤酒在其中的真实占比,回避与推诿进一步消耗着公众信任。
失信的代价正在逐步显现。近年来,嘉士伯高端化战略遇阻,2023年高档产品收入同比下降2.97%,毛利率从50.94%降至48.57%,2024年上半年营收与净利润双双下滑。更致命的是,其赖以立足的重庆市场正被竞争对手“蚕食”:华润雪花与重庆铜梁龙足球俱乐部合作推出联名款啤酒,抢占本地消费场景;青岛啤酒在渝举办啤酒节、开设啤酒交易所与原浆门店,加速渠道渗透;“艺术精酿”“渝津精酿”等本土精酿品牌也迅速崛起,分流年轻消费群体。曾经的“大本营”,如今成了众矢之的,市场优势不断被稀释。
政企关系的变化更折射出嘉士伯的尴尬处境。2024年重庆推动工业技改时,嘉士伯未被列入重点合作对象,这意味着其失去了新一轮政策支持的机会。从当年的“政策宠儿”到如今的“边缘角色”,嘉士伯用17年时间证明,靠“画饼”赢来的信任终究难以持久。
如今,乔若昂口中的“AI+”新承诺,既无具体投资金额,也无明确落地时间表,更像是在信任崩塌后的应急公关。重庆消费者早已看清,这个连“保留本土品牌”“建设科研中心”等基础承诺都无法兑现的企业,很难在模糊的“AI+”概念上实现突破。毕竟,当“狼来了”的故事讲了一次又一次,再动听的誓言也会失去分量。
对于嘉士伯而言,若真想保住重庆市场,与其抛出新的“饼”,不如先兑现17年前的旧承诺:重启山城啤酒的品牌培育、在渝补建生产线解决产能缺口、落地科研分支机构……唯有以实际行动修复信任,才能避免“大本营失守”的结局。否则,在消费者用脚投票、竞争对手步步紧逼的当下,这家外资巨头终将为自己的失信付出更沉重的代价——毕竟,商业世界的核心逻辑从未改变:人无信不立,业无信不兴。
九州商业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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