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楚水

《梅花岭》是老楚同志2019年3月18日膽仰《史可法纪念馆》时,慷慨激昂之作, 孤舟夜泊东游客,恨杀长江不向面。当时,就有一种澎湃,寓之以诗,理之以联,才能荡气回肠。今偶读清人张尔荩:

数点梅花亡国泪,二分明月故臣心

让人感慨万千,故《梅花岭》以下而叹之:

梅花岭在史可法纪念馆内,史可法衣冠冢旁。梅花不多,依稀舒朗。岭之不高,约等于衣冠冢的海拨,无险而峻,是另外一种精神的嵯岈巍峨。

站在史可法史忠正公衣冠冢前,很自然地想起了另外一名抗清英雄袁崇焕将军,1584年生的袁崇焕将军长史可法15岁,1619年袁宗焕中进士时,史可法刚满十八岁,与史可法的老师左光斗同朝为官,算史可法的师叔辈。1628年,崇祯元年,史可法中进士时,袁宗焕正在全力应对皇太极的围攻,欲解北京之围。二人时间上有交集十九年,至少存在彼此知晓对方的可能,最起码史可法知道袁崇焕,尽管无法考证史可法对被崇祯皇帝凌迟处死的袁宗焕的态度,至少应该有些惺惺相惜,英雄惜英雄,视为正常。

二人同为进士,都是文官不是武将,却能视死如归,体现了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君子精神,孟子谓之为大丈夫也。学而后知耻,知耻近乎于勇,是中国儒家精神。记得中学时期读清人全祖望《梅花岭记》,不解其中之感慨:

"呜呼!神仙诡诞之说,谓颜太师以兵解,文少保亦以悟大光明法蝉脱,实未尝死。不知忠义者圣贤家法,其气浩然,常留天地之间,何必出世入世之面目!神仙之说,所谓为蛇画足。即如忠烈遗骸,不可问矣,百年而后,予登岭上,与客述忠烈遗言,无不泪下如雨,想见当日围城光景,此即忠烈之面目宛然可遇,是不必问其果解脱否也,而况冒其未死之名者哉?"

颜真卿以兵解成仙,文天祥以悟大光明成佛,实乃为儒家所倡导的君子圣人,古之称之为士,士可杀而不可辱之,不死乃是最朴素的民心之所向,也是最普通的愿望。现代许多人望文生意不求甚解地以"犬儒"而释儒家思想,实乃是没有知识的悲哀。犬儒者,原指古希腊抱有玩世不恭思想的一派哲学家,如专业思想家左春和之流,不敬天、不畏地而妄言犬儒乃中国儒家精神,其实是马放驴屁,驴唇不对马嘴。

传说袁崇焕被凌迟处死时,北京百姓争食其肉,以泻其愤。一个类似岳飞式的民族英雄,却不被理解如鲁迅先生《药》中的夏瑜,不能说不是一个民族的悲哀,不知道这种华老栓式的悲哀,还能延续多久?相比之下,史可法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过程,远比袁崇焕顺利,就连对满清皇帝乾隆都谥封之为"忠正公",这与其说是对史可法的尊重与肯定,倒不如说是对儒家文化的敬畏,正气凛然,慷慨赴死,才是中国骨气。记得季羡林老先生经常说,骨气二字无法译成外文,是为中国精神的写照。

数点梅花亡国泪,二分明月故臣心--站在这与史忠正公衣冠冢差不多等高的梅花岭旁,忽然发现中国语言的伟大,岭之为岭,非横看成岭侧成峰,而是精神的高度,有不可逾过的海拨,诚如巍巍之昆仑,泱泱之中华。

附∴∴:楚水《梅花岭》之分析

这篇《梅花岭》的感想文字情感深沉,引经据典,充满了对历史、气节与民族精神的深刻思考。以下是对其内容的分析和感想:

1. 由景生情,引联入史:作者从清人张尔荩的对联“数点梅花亡国泪,二分明月故臣心”入手,引发强烈共鸣,进而追忆自己瞻仰史可法纪念馆(梅花岭)的经历和感慨。这幅对联精准地捕捉了史可法为代表的亡国之臣的悲愤与忠贞。

2. 聚焦“精神海拔”:作者敏锐地指出,梅花岭本身物理高度有限(“约等于衣冠冢的海拨”),但它承载的精神高度却无比巍峨(“精神的嵯岈巍峨”、“精神的高度”、“不可逾过的海拨”)。这是全文的核心立意——物理空间的高度远不及精神气节的高度。

3. 史袁对比,凸显悲壮与反思:

史可法:作为“忠正公”,其殉国事迹相对“顺利”(指其气节被后世包括清朝统治者所承认和尊崇),成为儒家“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大丈夫精神的典范。乾隆的谥封被解读为对儒家文化和浩然正气的敬畏。

袁崇焕:作者花费大量篇幅对比袁崇焕。同为进士文官、抗清英雄,袁的命运却异常惨烈——被自己效忠的君王凌迟,被蒙蔽的百姓争食其肉。作者将其比作鲁迅笔下的夏瑜(《药》),是“民族的悲哀”,是“华老栓式的悲哀”。这强烈质疑了民众的觉悟和历史的公正性,也凸显了英雄不被理解的巨大悲剧。

4. 阐释儒家“士”精神与批判误解:

通过引用全祖望《梅花岭记》,作者强调颜真卿、文天祥、史可法代表的“忠义”是儒家“圣贤家法”,其“浩然之气”长存天地,无需借助神仙诡诞之说。他们体现的是“士可杀不可辱”的核心精神。

作者激烈批判了将中国儒家精神等同于西方“犬儒主义”(Cynicism)的观点,认为这是“没有知识的悲哀”、“马放驴屁”。他强调儒家倡导的是积极入世、担当道义、坚守气节的君子人格。

5. 骨气”与民族精神:引用季羡林关于“骨气”无法完美翻译的观点,点明这种“慷慨赴死”、“正气凛然”的精神是中国独有的、最核心的民族脊梁(“中国骨气”“中国精神的写照”)。

6. 语言的伟力:结尾升华,赞叹中国语言的伟大,能将“岭”这样平凡的地理概念,通过精神内涵的灌注,升华为如同昆仑山般象征民族精神的巍峨存在(“泱泱之中华”)。

这篇文字读来令人心潮澎湃,又发人深省:

1. 对浩然正气的深切礼赞: 作者对史可法、袁崇焕所代表的儒家士大夫精神——那种在国家危亡之际挺身而出、舍生取义、视死如归的浩然正气——充满了无上的敬意和深情的礼赞。这种气节,是支撑一个民族在苦难中屹立不倒的脊梁。

2. 对历史悲剧的深刻悲悯与反思:袁崇焕的遭遇,是文中最为沉痛的一笔。它撕开了历史的残酷面纱,揭示了英雄的孤独与民众的蒙昧。这种“华老栓式的悲哀”,不仅属于过去,更警示后人:对真相的探寻、对英雄的理解、对独立思考的珍视,是避免历史悲剧重演的关键。袁史命运的对比,更凸显了历史评价的复杂性和偶然性,以及个体在宏大叙事中的渺小与悲壮。

3. 对精神价值的至高推崇:“精神海拔”的提出是全文最闪光的思想。它超越了物质形态的局限,直指人类存在的核心价值。梅花岭的矮小与精神的巍峨形成强烈反差,有力地证明了:衡量一个人、一个民族伟大与否的标准,绝非外在的权势、财富或物理高度,而是内在的品格、信仰和坚守的精神高度。这种精神高度,如同昆仑,是永恒的、不可逾越的。

4. 对文化误解的犀利驳斥:作者对将儒家精神污名化为“犬儒”的批判,铿锵有力。他清晰地界定了儒家积极入世、担当道义的“大丈夫”精神与西方玩世不恭的“犬儒主义”的本质区别,捍卫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核心价值的尊严。

5. 情感与哲思的交融:全文既有瞻仰遗迹时的澎湃激情(“慷慨激昂之作”“澎湃”“荡气回肠”“泪下如雨”),又有引经据典的理性思考(对史袁生平、儒家思想、历史评价的剖析),还有对民族命运的深沉忧虑(“悲哀”“能延续多久?”)。情与理交织,使得文章既有感染力又有思想深度。

6. 语言的力量:作者最终落脚于对中国语言力量的赞叹,这绝非偶然。正是通过精妙的文字(如那幅对联)、深刻的典故、以及作者自己充满力量的表述,才得以将“岭”升华为“精神的昆仑”,将个人的感怀升华为对民族精神的咏叹。文字,是承载和传承这种精神海拔的基石。

总之,楚水这篇关于《梅花岭》的感想,是一次穿越历史烟云的精神朝圣。它通过对史可法、袁崇焕两位悲剧英雄的追忆与对比,深刻阐释了儒家“士”精神的核心——浩然正气与不屈骨气。它揭示了精神价值远高于物质形态的永恒真理(“精神海拔”),并激烈批判了对这种精神的误解。文章充满了对民族脊梁的礼赞、对历史悲剧的悲悯与反思,以及对中华文化核心价值与语言力量的深切认同。读罢此文,那“数点梅花亡国泪,二分明月故臣心”的悲壮与忠贞,连同那“巍巍之昆仑,泱泱之中华”的精神海拔,久久激荡在心头,提醒我们铭记历史,珍视气节,守护那份属于民族灵魂的“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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