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徵明工于翰墨，擅书善画，尤精于行草之体，脱略尘俗，品逸神清。其书如玉箸垂珠，若风回雨润，飘然若仙鹤凌空，沉稳如古钟远响。扇面之书，尤为世所宝，篇幅虽小，气象万千。

　　是扇也，形如弯月，心静而虚。其文行其上，起处如星流，行间若帛卷;笔笔见锋，字字含神，或凝或散，或疏或密，皆自度而成，法度中见情致。非一时之习技，乃平生之修心也。

　　观其运笔，顿挫如乐，节奏如舞;抑扬之间，吐纳成章，行草交融，情思流转。首联如泉初涌，次句若山鸟并飞;末数行笔意稍收，神气弥满。此非止于法之成，实文与气并峻也。

　　文氏性情简远，志怀丘壑。晚年多题扇面，或赋诗，或写志，借物以自适，因形写性。其书若画，笔笔有山川之态;其书含诗，字字蕴天地之心。方寸之中，藏乾坤之大，片纸之间，写胸臆之真。

　　字形有矩而无刻，章法有序而不板;墨色温润，不燥不枯。若雨后新荷，轻露微光;似秋夜远钟，余音绕梁。此即文公之书也，遒美合度，温而不流，严而不拘，实得晋人遗意，而自铸新声。

　　昔人言：“书，心画也。”文氏之书，心画兼得;诗、书、画三者，合为一炉。其扇面作品，尤能摄人心神，令人披卷如入幽林，观风听泉，忘机去俗。虽无千言，已胜万语;不须图画，自成胜景。

　　朱印二三，分布左右，若星拱月，衬墨映素;扇骨细挺，持之如风生袖底，观之则墨气盈怀。凡识文氏者，无不称其为“明朝第一手”。斯誉非妄，实赖其心志与笔法俱尊耳。

　　文徵明之书，如月映寒江，清澈澹远;如风拂松林，和雅不扰。是扇非扇，乃一境界也;是字非字，乃一人格也。得其书者，如得清音;藏其迹者，如藏远山。